导演谈健听女孩
作者：AnnaMenta
译者：易二三
校对：Issac
来源：Decider（年8月13日）
夏安·海德在写《健听女孩》的第一稿时就知道，必须抛开传统的对白。「当你在写一个段子，或写一句话时，你必须倾听自己的剧本，」海德接受本刊的采访时说。「作为一名编剧，我能在脑海中听到角色的声音。」但是在海德这部青少年成长电影的四个主角中，有三个人没有听力。《健听女孩》听障演员玛丽·玛特林、特洛伊·科特苏尔和丹尼尔·杜兰特组成了一个在马萨诸塞州海岸经营渔业的听障家庭，他们的「声音」通过美国手语传达。「能否听到这些话并不是什么障碍，我可以用双眼去理解他们，」赫德说。「看着你的想法或情感通过视觉表达变成现实，是最令人兴奋的过程。」《健听女孩》翻拍自年的法国电影《贝利叶一家》，讲述了一个听力正常的少女为其听障父母和听障哥哥担任翻译的故事。当这部法国电影的制片人就英文版翻拍事宜与海德接触时，后者被这个故事深深打动——并觉得可以把这部电影拍成她自己的风格。「我觉得原作更聚焦于露比这个听力正常的角色身上，」海德解释说。「而我们可以让这个家庭其他成员的形象更丰满——让这些角色真正立体化，而不是仅仅受限于他们的听障问题。」海德也不想重复原作引发了争议的选择：两个主要的听障角色是由听力正常的演员扮演的，而且，一些活动家认为，听障在影片中变成了令人讨厌的喜剧素材。海德说：「从一开始，我就宁愿不拍这部电影，也不愿意看到卡司全是听力正常的演员。」与海德合作开发这部电影的投资者们并不同意。「我当然希望大家都是一条心，」这位导演叹了口气说。投资者想要大明星，并认为选用不太知名的听障演员风险太大。然后，玛丽·玛特林——唯一一个获得奥斯卡奖的听障演员（凭借年的《失宠于上帝的孩子们》，译者注：特洛伊·科特苏尔凭借《健听女孩》获得了奥斯卡最佳男配角奖，因此这一纪录已经作古），当然是一位不可否认的明星——加入了剧组，并威胁说，如果聘请听力正常的演员来扮演听障角色，她将退出该片。玛特林在最近接受《每日野兽》采访时说：「我只是平静地告诉他们，『如果你们这样做，我就退出。』」对此，海德表示：「开始试镜之后，我们发现听障群体中其实有很多才华横溢的演员。当我把这些试镜片段摆在公司主管和制片人面前，说『看看这些演员演得多棒，如果你们不选用这些演员，那也太蠢了吧？』时，无疑理直气壮了很多。」在玛特琳确认出演杰姬·罗西一角之后——一位略显自恋的前选美大赛皇后——海德邀请了科特苏尔来扮演杰姬的丈夫弗兰克·罗西，一个性格开朗的、头发斑白的渔夫，并且带有一种低俗的幽默感，杜兰特则扮演他们脾气暴躁又高傲的20多岁的儿子里奥。科特苏尔和杜兰特都是天生的听障人士，两人曾在洛杉矶聋人西部剧院制作的《大鼻子情圣》中扮演过父子俩。最后，艾米莉亚·琼斯加入了这个大家庭，扮演罗西家的健听女儿露比——一个典型的热衷于唱歌的青少年。海德谈到：「真正的化学反应——人们相互连结、相互了解、相互关爱——是一种短暂的东西，导演无法凭空创造出来。」琼斯和赫德都为这部作品学习了美国手语，而且，正如海德所想的那样，关于对白的修改是必要的。「我的美国手语老师是亚历山德拉·韦尔斯和安妮·托马瑟蒂，」海德说。「亚历山德拉和我面对面坐着，一行一行地审读剧本，再用手语把台词表达出来。然后我们会一起讨论它。她常常说，『这是你的意图吗？』同一件事有许多种手语表达方式，就像写一句话也有许多种方式一样。我试图了解美国手语的节奏——理解一个段子是如何在视觉层面上发挥作用的，而不是用口语的方式。」赫德在电影中最喜欢的手语段子是什么？「是『蠢材胡扯』（twatwaffle）的手语！先比蠢材，然后是胡扯。(与此同时，海德为我分别演示了蠢材和胡扯的手语。）「两个手势的含义都再明确不过了！」《健听女孩》在年圣丹斯电影节上进行了线上首映，颇受好评，并斩获了四个奖项，包括剧情单元的评审团大奖和最佳导演奖。它还创造了圣丹斯的成交记录，以高达万美元的价格卖给了苹果公司。但是，尽管屡获殊荣，海德直到最近才有机会和现场观众一起观看了她的作品——在马萨诸塞州格洛斯特的一场放映，该片的故事就发生在这个海滨渔镇。「对我来说，最让我欣喜的是在影片开头听到一阵阵的笑声。因为大部分其他观众给我我的反馈都是：『我哭惨了！』。我总是回答，『你笑过吗？』」在格洛斯特的放映和圣丹斯的线上首映，都保持了「开放式字幕」（opencaptions，指内嵌在视频本身当中无法关闭的字幕。译者注：caption一般指原语字幕，相对应的，subtitle一般指翻译字幕，两者的根本差别是，caption是指同一个语言系统中，假设观看者听不到声音而提供辅助的字幕；subtitle是指不同语言系统中，假设观看者听不懂一种语言而需要翻译后的语言的辅助字幕）的设置。海德回忆道，自己「几乎确定格洛斯特放映场的嘉宾名单」，并认为不会有听障人士到场，但以防万一，还是为电影设置了开放式字幕。这么做无疑是件好事。「有位听障观众在放映结束后找到我，他表示自己非常感激，」海德说。「他对我说，『我从来不去电影院，因为我讨厌那些糟糕的眼镜（为听障人士提供字幕），你必须戴上它们才能看电影。而且它们有一半时间不起作用，甚至伤害了我的眼睛，它们太可怕了。谢谢你做的这件事，因为我很喜欢这部电影，能完全沉浸其中真是太棒了。』」「我希望这部电影能够鼓励更多的人（为他们的电影设置开放式字幕），」海德说。「我们创造了一个如此以健全人为中心的社会，当你开始与这个社群接触，并体会到被遗弃的感觉时，才知道情况简直糟透了。虽然我确信我的听障演员和剧组人员会对此翻白眼并大笑，就好像在说『好吧，我们的生活就是这样！』」路透社最近报道说，《健听女孩》将在所有美国和英国的电影院以开放式字幕的格式进行放映。(AppleTV+上一直有开关字幕的选项，就像大多数流媒体服务平台一样）。《健听女孩》是海德继年的《塔卢拉》之后的第二部故事长片，后者是一部由艾利奥特·佩吉和艾莉森·珍妮主演的黑暗喜剧。《塔卢拉》海德完全没有放慢脚步的迹象——她最近与苹果公司签署了一份全面协议，目前担任该平台广受好评的剧集《小美国》的联合编导，并将很快执导一部新的苹果公司原创电影，讲述残疾人权利活动家朱迪·休曼的生活。海德第一次听到休曼的故事是通过詹姆斯·莱布雷希特和妮科尔·纽哈姆联合执导的关于残疾人权利运动的Netflix纪录片《残疾营地》，她被休曼这个人物深深吸引，并立即购买了这位活动家的回忆录的翻拍版权。《残疾营地》「在我一读完这本书，就给她写了一封冷冰冰的电子邮件，」海德说，「大意就是说，『这本书目前有什么进展？它能被拍成一部电影吗？』她的团队联系我说，『我们实际上正在挑选导演，而且正处于这个阶段的最后24小时。如果你想和朱迪见面，她今天五点有空。』似乎整个宇宙都在促成我们的合作。我和朱迪见了面，一拍即合，相见恨晚。」有传言说，阿里·斯特罗克——第一位使用轮椅出现在百老汇舞台上的演员，并因其在《俄克拉荷马》中的角色而获得托尼奖！——很有可能出演休曼一角，阿里在婴儿时患有小儿麻痹症，一生中大部分时间都与轮椅为伴。海德没有对选角传闻发表评论，但她保证「我们非常坚定地要用这一社群的人来扮演这个角色。」她还补充说：「我一直在与负责残疾人电影协会（DisabilityFilmChallenge）的尼克·诺维茨基进行对话，以创造一个在镜头前后都尽可能具有包容性的片场。」《健听女孩》的真诚毫无修饰，它的结局会牵动观众的心弦。但它也被一些人评为「让人感觉良好的电影」，这个词听起来像是一种充满讽刺的恭维，特别是当它来自拥有大量推特粉丝的、颇为自矜的影评人。《健听女孩》海德承认，这个词有时会让人不舒服。「你会想要保持一种圣丹斯独立电影人的姿态。就像，哦不，『感觉良好的电影』就像是......霍尔马克频道的电影（Hallmarkchannel，译者注：霍尔马克频道以24小时不停地提供轻松娱乐的合家欢影视作品而闻名）也会被归为这一类的电影吗？」「但我认为我们需要感觉良好，」海德继续说。「作为普罗大众的一员，我们经历了非常艰难的一年半。我认为每个人都渴望看到一部关于联结和家庭的电影，它确实会让你感觉良好。」因此，她总结说：「我将把它看作一种恭维，它确实是一部催人泪下的电影，也是一部让人感觉良好的电影，因为我认为目前来说很重要的是，故事能为我们提供疗愈。」合作邮箱：irisfil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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